05.
方銳和林敬言兩人感情一向談得低調，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並不多，至少以前隊裡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在一起。不過張佳樂和林敬言挺相熟的，兩個人是同期出道，榮耀以外很多事情也都聊得來，對於這類事情的想法也開放，於是自然而然地，他也曉得了方銳和林敬言之間的關系。
晚上他們在集訓中心分成兩個小組做討論，打算明天以團隊戰的形式，順便磨個兩三張地圖。張佳樂和方銳剛好一組，合著張新傑和李軒幾個人，直接占據了最大的休息室。開始討論的時間上有些晚了，不過他們還挺有效率的，一個小時以內結束了所有議程。
張新傑宣布散會以後，大家三三兩兩地離開休息室，方銳倒是懶得那麼早走，就賴在沙發上，拿了已經關靜音一整天的手機出來玩。後來張佳樂又端著泡面回來休息室，然後選了方銳旁邊的座位坐了下來。
「什麼口味的？」方銳湊過來看。
「海鮮，還沒吃過。」張佳樂隨手拿了放在桌上的電視遙控器壓著紙碗：」昨天在超市看到就隨便買了。」
後來方銳也加入了張佳樂的行列，弄了碗一樣口味的泡面來吃。兩個人轉過一輪電視以後沒什麼想看的，索性直接關掉電視，然後邊吃邊聊著。也忘了怎麼聊的，反正方銳就講到了昨晚和林敬言討論的事。
「你們好像也談感情談很久了？」
「四年左右吧？」
「這年頭很多才剛知道他們交往沒多久就分的。」張佳樂笑：」你們也是挺不容易的。」
「哈哈。」
張佳樂跟方銳說了些以前在霸圖時的八卦，說他的老隊友常常都在宿舍陽台講電話放閃光，以為沒什麼人知道，其實整個隊裡舉凡還是單身的隊員都快覺得不能忍了。但林敬言又是老前輩啊，不好意思多說些什麼，只能默默把這些委屈都吞在心裡。
「倒是看得出來，老林是真很喜歡和他通電話的那個人。每次看他笑得可甜了，平常雖然都是笑笑的，但很少見到他露出那種表情。」
當面聽人說這種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方銳心裡覺得開心，但還是咳了幾聲，打算快些轉個話題。張佳樂看方銳的表情覺得挺有趣，但也就是順著對方的話討論起了明天的團隊賽模式和准備要研究的國外隊伍視頻，直到張新傑來催他們該去睡覺了，兩個人才收了東西准備回寢室就寢。
06.
故事其實才不只方銳跟張佳樂說的那些。
他想了很久很久才跟林敬言告白。
那個時候都是第五賽季結束了，夏休期隊員們陸陸續續回家，方銳不太急著回去，直到他家人打電話來問他什麼時候回家，他才抓了個時間上網訂了火車票。
時序進入夏天，天氣一天比一天還要炎熱，今年早了些入梅，已經連續好幾天都是大雨滂沱。原本吃完早餐以後還想著出門晃晃的方銳，看著曬了一排還沒乾的衣服以及灰蒙蒙的天空，很快地打消了這念頭。他是挺想趁著難得的休假，抓這機會去做做其它的事，然而習慣了一整年忙碌的日子，突然清閑了下來，一時半刻也沒什麼想法。最後又是開了電腦，上QQ群約了幾個同期的選手，跑去打了幾個小時的榮耀副本。
林敬言打著雨傘准備出門前，原本想問方銳要不要一起，但方銳那時正要准備進入副本，他是這次的指揮，正忙著，林敬言也就沒再打擾他。
林敬言也是不急著回家的人之一，家人這一兩個禮拜都出去旅游了，之前問過要不要一塊去。他沒急著答應，先要他爸媽傳行程過來看看。能趁機和家人多多相處固然好，不過他有過慘痛的前車之鑒──他們家人這幾年迷上了登山，去年拉了他一起，下了山以後他又因為一些原因，提前回呼嘯投入網游協助呼嘯公會，頂著全身性的肌肉酸痛幫忙搶boss時，他邊操作著唐三打邊有了深刻的感觸，這活動真不是缺乏體力勞動的宅男可以輕易參加的。
而前些日子，看著密密麻麻排滿整張紙的行程時，正打到常規賽最後幾輪比賽的林敬言很快地聯想到了去年的慘劇。最後想了個好理由，委婉地回絕了這次的邀請。這一兩個禮拜他也沒安排要去其它地方，就跟著方銳一起待在呼嘯俱樂部。
接近中午時間，打副本打膩了的方銳正在交誼聽看動畫，內心刷滿整個頻幕的吐槽。這時林敬言回來了，手裡還提著超市的提袋，方銳才想到早上正和吳羽策討論副本時，好像有聽到林敬言說他要去買些東西。
「你午餐想吃什麼？」
「都好啊。」方銳關掉了電視，他真對這集的劇情內容沒太大興趣：」出去吃嗎？」
林敬言搖搖頭：」想說今天有時間，可以自己煮。」
約莫半個小時後，方銳站在來呼嘯以後他幾乎沒有踏進一步的廚房裡，第一次知道相處了一年多的搭檔其實會做飯，一臉難過地控訴對方惡意隱瞞。
林敬言在忙著備菜，俐落地把剛洗好的蘿蔔切成了小塊，然後覺得這個指控實在太沒有道理：」沒辦法啊，平常沒什麼時間。」
話一出口，方銳倒是閉嘴了。這整個賽季呼嘯都在做調整，訓練量相較以往還要再重上一些。一來在團隊上有兩位新人加入陣容，二來正在慢慢進行風格的轉型，同時也在嘗試新的組合──
林敬言身為呼嘯的隊長，這個賽季可以說忙得不可開交，而除了隊務繁忙是當中一個因素以外，也有很大一部份的原因是因為他。
見原本還吵吵鬧鬧的方銳這時安安靜靜地待在角落不說話了，林敬言忍不住莞爾一笑：
「今天做燉肉？」
「牛肉嗎？」方銳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我買了牛肉和雞肉，」想著這一兩天有打算再開伙，林敬言買食材的時候多買了些份量：」那麼先做牛肉的？」
方銳在廚房沒幫上太多忙，他不是很擅長做菜，尤其調味料的量總是抓不太准。以前在家裡嘗試煮飯時，雖然煮出來的東西還算能吃，不過也絕對不到美味的地步。大多時間他就是跟在林敬言旁邊，偶爾幫忙簡單切個菜或備料。
午餐時間，林敬言問起方銳想不想去看電影時，他正埋著頭狂扒飯，心想著他們林隊長還真是不簡單，做的飯幾乎比食堂的還要好吃。
「去哪裡看？」
「想說可以去X影城。」林敬言說：」那附近有幾間餐廳還不錯，看完可以順道吃個晚餐？」
方銳很快地點頭答應，這幾天的雨幾乎沒有停過，他沒駕照也沒車，出門並不方便，所以大多時間只待在宿舍裡，打游戲以外也沒做什麼正經事，日子過得挺無聊的。
林敬言提到的影城離呼嘯有段距離，事情拍板定案以後，他們約了下午一點半宿舍大廳見面。方銳先回寢室換了衣服，夏休期開始以後他沒出門過幾次，都是穿著居家服在宿舍裡到處跑，隨性得很。打開衣櫃以前他先望了一眼陽台，看著那整排還沒乾的衣服嘆了口氣，然後從衣櫃裡翻出了一兩件還算像樣的衣服。
當他穿著黑白橫條紋的連帽T-shirt和牛仔褲下樓時，林敬言早已經拿著車鑰匙在等他了。
「走吧？」
「嗯。」
他和林敬言到地下停車場，林敬言負責開車，而方銳就坐在副駕駛座上，研究著放在前座當裝飾的小公仔。他們兩人難得有時間這樣悠閑地獨處。在常規賽以及季後賽期間，生活中心幾乎都是榮耀，他剛歷經又一次轉型，拿到盜賊的帳號卡還沒有幾個月不說，之後的新秀牆也是震撼教育一場。不過幸好一整個賽季的磨合下來，他們的組合表現還算不錯，在季末點評裡得到了挺正面的評價。看到報導內容時方銳特別開心，還特別拎著雜志興衝衝地跑去找林敬言，和他說這件事，他們也為此一起小小慶祝了一番。
交通狀況比想像中好上許多，一路上沒什麼堵車，最後兩個人比預計的時間還要早不少到影城。不過他們倆都沒什麼最近特別關注的電影，所以又在放映時間表前耗了些時間，為了決定要看哪場電影思索了好一陣子。
林敬言最後還是沒什麼想法，只好看了眼方銳，徵詢他的意見：」你有特別想看什麼嗎？」
「那這一部？」方銳指著影城裡放在最顯眼位置的電影看板：」最近在網上看過別人的評價，好像還不錯。」
方銳選的算是最近的強檔電影，以英雄為主題的劇情片，聽說在當地還破了票房紀錄，在網上影迷的討論也很熱烈。他們來的時間剛過中午，平常日的影城在這時間人還不算多，否則依熱門時段的人潮來說，林敬言想他們是很難劃到位置的。
他們的運氣還算不錯，下一場次剛好准備開演，去販賣部買了一點吃的以後，剛好趕上入場。
進放映廳時光線有些暗，方銳以前很少有到電影院看電影的經驗，一時半刻找不太著方向，最後還是林敬言帶著他一起到位置上的。
電影開演前，林敬言還提醒了他記得把手機調整成靜音模式，方銳邊打開手機關掉提示音，然後意識到雖然自己常常和林敬言出門，不過一起來看電影還是第一次。這時他察覺林敬言好像在看著自己，於是轉了頭，一臉疑惑。
「你穿這樣不冷嗎？」
「還好啊。」方銳是真的不覺得冷，林敬言卻抓住了他的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嚇了一跳。林敬言呢喃了一句，然後又把視線轉回了頻幕上，講後面那句話時的聲音雖然很小，然而方銳還是聽見了：
「還是比我冷一點點嘛。」
林敬言的手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方銳後來偷偷瞄了他的側臉，發現林敬言已經全神貫注在電影情節上了，然而此時他已經分了神。他想起一年多前那個砰然心跳的夜晚，而在剛剛那刻，他其實並不希望林敬言松開手。
他常常有種感覺，就是他們兩個的互動已經夠像情侶，有時也會去猜測，想林敬言對他究竟是不是有喜歡的意思。但縱管在榮耀上得到的評價總是腦袋靈活、心思縝密，而在一年的磨合之中，鬼迷神疑和唐三打在行動和判斷上也越來越有默契。然而戀愛經驗零的他，卻不太清楚該怎麼解讀林敬言的想法。他認為林敬言的表現很像是對他有意思，卻又擔心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整場電影下來，方銳都沒再怎麼專心在劇情上，只覺得那幾分鐘裡面，從被握住的右手傳來的溫度，好像一直沒有消失。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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